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记忆中来云南,两次都是因为工作。这一次,除了达成学习的目标外,原本还想考过目标英语等级,只可惜,以一分之差失之交臂。虽然难受,但晚上计划用于复习的时间却也空了出来供我自由支配,我便翻起了随行携带的《钢铁是怎样炼成的》。这本书我看过一次,如今重读,仍对一些情节疑惑不解,我不明白书中柯察金的哥哥为何如此优秀却仍被生活拖累,我不明白当时拥有如此功绩的柯察金申请入党时却仍是小心翼翼,紧张无比。
大学同学听说我在昆明,便欣然起行,来云南找我玩。我心下其实有些纳闷,他身处东北,何必千里迢迢跑到这座双方都不熟悉的城市?按约定到车站接他,时隔数年,他外貌没有什么变化,只是头发稀疏了不少。
第二天,我们一同去爬西山。彼时已过暑假,人不多,我们坐上大巴,在曲折的山路上眺望滇池风光,好不快意。上到山腰,山下几块钱的竹筒饭涨价到了数十块,同学以为有点特色,拿到手却发现食之无味、弃之可惜,出钱的是他,皱着眉头吃完的也是他。后来我们乘坐索道,听他谈起了自己的生活,交谈中我了解到,他老婆跟着他去东北,却在不久前被单位辞退,同时买的房子烂了尾,每月还要还不少贷款。我想他一定很艰难,曾经绩点接近满分的他如今陷入了生活的泥沼,我有点知道柯察金的哥哥为何会被生活压垮了。他说幸好他乐观,但我却看不出来。我忽然想到周树人这个名字,树人,树和人其实没什么区别,很多人年纪轻轻就已经老了,不会愤怒,只有麻木,没有怒意,只有奴役。短暂的沉默过后,他转头戏谑地问我他往后的生活有戏还是没戏,我这才明白他为何跑出来找我,原来所谓出路,就是走出去,才能看见路,所谓困难,就是困在原地,就会很难。我看着他眼眸里我的倒影,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准备好回答,他希望从我这找到出路,我却希望他别想不开。“如戏,人生如戏的如戏。”我抖了个机灵,他愣了一下,然后扶着额头开始笑。我明白,我的回答就像当有人问你“从哪来到哪去”时,你回答“我从来处来,要到去处去”一样,莫名且空洞。然而,我既没有房子也没有女朋友,自然给不了他想要的回答。好在我想多了,他想少了。我将手搭上他的肩膀安慰他,我猜他和柯察金当时的心情相差无几,都是一种对未知的未来不知所措。只不过,柯察金不知所措的是责任,他不知所措的是生活。忽然,他引颈呐喊,声音震耳欲聋,回荡山间,声音之大让我毫不怀疑,也许下一秒就会有人以为我们坠崖而来营救我们。他的发泄反倒让我放心,呐喊,也许并不会让人新生,却能鼓舞人心,人嘛,就是要活得大声点。
下了索道,路旁有一条路被人群挤满,我们也顺着人群向前攒动,发现前方是一座庙。庙中烟雾袅绕,我们走进去,才发现那是送子观音庙,同学抓着我就往回逃,我不禁感叹,这可真是当代的年轻人。就这样,原本我们想上山看的地方,变成了我们想要远离的地方,庙外面的人想要进去,庙里面的人想要出来。
下山路上,我和他提起了我在读《钢铁是怎样炼成的》,他感兴趣地问怎么样,我推荐他也看看,因为当代青年仍需那种顽强、毅力、奋进和面对挫折的勇气,我希望他也能从中受到感染,拥有人生的坚定信念,毕竟,路的尽头不是终结,路的尽头,依然是路。(陈毅峰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