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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课业繁忙的高中,那是挺奇怪的一天。
早晨第一节课后,英语老师居然没有连堂,已经嫁入豪门专心当宅女的音乐老师准时出现在教室,穿着浅灰色连衣裙,面如桃花的脸上带着浅浅笑容,她说:“今天我们听听歌、聊聊天、放放松。”正在手忙脚乱翻找音乐书的同学们松了口气,又掏出了习题册。
“老师,你这么漂亮,谈过几个男朋友啊?”物理课上唯唯诺诺的物理课代表在音乐课上当了一回先锋。“两个,你们想听哪次?”老师大方地回应。“听初恋!”前排的恋爱脑女生秒答。沉默了几秒后,我们用两首歌的时间听了一段很像故事的诉说,背景音乐从《不再让你孤单》到《可惜我是水瓶座》,故事也从校园风云人物篮球队队长跟小迷妹的心动邂逅,变成走进社会后让人遗憾的逐渐疏远直至分手。
“那你还想他吗?”恋爱脑女声的眼眶甚至有些发红,让同坐前排的我一阵无语。“如果一段感情不能让两人都变得更好,就没什么好留恋的,人要朝前看。”老师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,语气不带半点感伤。可能是离音响太近,又或是我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,后面他们聊了什么,我想不起来,只记得我按照原计划做完了半套英语试卷。
到了下午,每到考前就生病的体育老师,竟也如期出现在操场,还破天荒带着我们打了一场球。那是体育老师唯一一次下场比赛,实力不够上场的我,呆呆看着他内突、外投、抢板、断球,几乎无所不能,带着四个小伙计把班级主力杀得丢盔弃甲,原本在隔壁耍羽毛球的女生们也被吸引过来,加油鼓掌声此起彼伏。球又传到体育老师手里,物理课代表又一次在别的课上重拳出击:“飞哥,扣一个!”其他人也跟风叫嚷着,场上其他队员甚至还默契地放缓脚步擦汗。
就在大家屏气凝神等着体育老师助跑起跳时,他先是望了望看台,然后重新运起球笑着说:“你们不打,咱们就集合下课啦?”几个女孩子依然眼冒桃花地问:“老师你能扣篮吗?”体育老师一脸坦然:“年轻的时候练了很久,但我从来没扣成功过,现在就更扣不到了。”丝毫没有我预想中“追忆当年勇”的忸怩。见我们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,他又补充道:“我尽过全力了,没什么遗憾。”我突然想到了什么,转头望向看台,一个浅灰色背影在台阶上缓缓移动,似乎是刚起身离开。
也许是因为高三后没有音乐课的缘故,我之后再没有见过音乐老师,随着月考变周考,体育老师也越来越“体弱多病”。后来,恋爱脑女生和她的外班男友分了手,任那个男生如何堵截挽回,她都不曾松口,利用假期在外报了班,只用了不到一年时间,就通过统考上了浙传的编导。物理课代表也没有再浪费自己的理科天赋,不再找各种借口荒废晚自习,最终靠着理综的出色发挥,从摸底考的普通二本水平逆袭上了西北工业大学。而曾经很爱和人争强斗狠的我,在热血上头时也会想起那一天,然后多问自己一句,自己是真的过硬,抑或只是嘴硬。
(程博一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