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记忆中那两间低矮的土瓦房,坐落在村子的最南边,坐北朝南,屋后是村里的两口大池塘,而小屋的前面,右边种了十几棵苹果树,左边是爷爷收拾得干干净净的菜园。小屋极其简陋,最南边的半面墙还是用玉米秸秆扎实后围成的,但它却庇佑了爷爷奶奶的半辈子,也为儿提时我挡去了一切的风和雨。很多往事,早已是模糊不清,而关于那两间小屋的记忆,却几度在梦里温习,犹如昨天。
小屋虽贫寒,但温馨。爷爷奶奶都是非常勤快的人,屋前屋后总是被收拾得干净利落,井井有条。一年四季,小屋自有着不一样的风景和别致。春天,有绿油油的麦田以及刚刚泛青的菜芽;夏天,爷爷的菜地里满园瓜果飘香;秋天,枯黄的树叶片片飘下,散落了一地的金黄;冬天,茫茫的大雪又为小屋穿上了白色的新装。
童年大部分的时光都是在小屋里度过的,奶奶在小屋的门前做针线活,爷爷在菜园里种菜、拔草,我们几个便在草丛里捉蚂蚱,用毛毛草的杆子一个一个串起来烤着吃;玩累了,会在爷爷搭的简易凉棚下的竹床上睡觉,听奶奶讲大灰狼的故事;闲暇时,爷爷会带着我们挖花生、烤红薯;夏天的晚上,爷爷还会拿着手电筒带我们去捉知了猴;每逢下大雨,池塘的水便会漫出来,淹没小屋唯一进出的小路,我会卷起裤脚偷偷蹚着水过去,有时会被爷爷看到后骂一顿:“可不敢自己蹚水来啦,掉塘里会淹死去!”我才不管,反正玩累了爷爷会背着把我送回家;这些温馨的场景,温暖着我整个童年的时光。
那时候放学后,背起书包便往小屋里冲,总是身还未至声先到:“奶,我饿了!”而奶奶的木箱子里,似乎总是藏着一些好吃的,香蕉、橘子、小饼干什么的,都是几个姑姑来看望她和爷爷时带的好吃的。他们自己舍不得吃,都留着给我们这些孙子孙女。看着我们一个个狼吞虎咽,奶奶便会笑着骂:“一个个的,像饿狼。”小屋是我们童年的乐园,也是犯错后的避风港。小时候不听话,做了错事,回家怕爸爸妈妈打,便会跑到小屋躲起来,在奶奶那里吃饱喝足后,再由爷爷牵着手送回家。
闻着泥土和花儿的气息,听着蝉声蛙鸣和奶奶的故事,在这两间贫寒而温馨的小屋里,我渐渐长大,读书、工作,留在家里的时间越来越少。那两间栉风沐雨小屋,也在奶奶和爷爷相继去世以后,慢慢变得荒凉直到坍塌。再回去老家,我总是习惯性地到那块地上站一会,回想起那段快乐时光,泪水便会不自觉地模糊双眼。我想念那两间历经风霜的小屋,想念爷爷在菜园里忙碌的身影,想念奶奶木箱子里的美食,想念小屋上方飘着的袅袅炊烟……
年年花相似,岁岁景不同。这么多年过去了,那片土地上早已经没了小屋存在过的痕迹,但多少次在梦中游弋,我都在小屋里盘桓,享受着天伦之乐,体味着生活的甜蜜,沉浸在快乐的时光里。然而,每次醒来,又会带来无尽的伤感。
午夜梦回时,我又一次走近了那两间熟悉而又渐渐陌生的小屋,看到那个小小的我,睡在凉席上,一旁,奶奶摇着手里的蒲扇哼着歌,而我最爱的爷爷,就抽着那袋旱烟,乐呵呵地坐在我身边。
(张圆丽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