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与“她”初见
我是爸爸的独生女儿,从小就是爸爸的宝贝。17岁那年,我初见爸爸的另一个宝贝,“她”是一枚军功章。这一年,爸爸转业到地方,我参加公安工作。
与摞放在一起的证件资料待遇不一样,她有专属的格子。爸爸轻轻地打开印着烫金军徽和“三等功奖章”字样的红色盒子,一枚三等功军功章赫然眼前,他没说什么,只是用指腹摩挲着金光闪闪的奖章和蓝白红相间的缎带。他把“立功受奖证书”递给我,蓝黑色的笔迹依旧清晰可见。
“爸爸的军功章呀!一-九-八-六-年-十-二-月-十-六-日。”我一字一顿地读着。翻页再看后面的主要事迹——“在支队综合楼招标期间,有的人想走后门,把1000元钱送到他家,他不但拒绝接收礼物,还对送款人提出了严肃的批评。”
“爸爸,这是真事儿?”
“当然是真事儿!11年前,这1000元可差不多是我两年的工资哩!现在你参加工作了,我把这枚军功章送给你,我的宝贝送给我的宝贝。”说着,爸爸就把军功章捧到我的身前,红色的奖章盒静静地躺在爸爸的手心,鲜艳而耀眼,把我深深地吸引,我郑重地接过她。
我与“她”重逢
这次报账里有一年的维修费,数额比较大,但一如既往地顺利,财务审核、领导审批、银行转存,不到半天,全部搞定,我的心情不错!
汽修店老板一接到我的电话就到所里来了,银行取款依旧很顺利。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,满面春风地对我连声致谢:“小刘,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干事这么有效率,这帐这么快就报回来了。”他伸出手想要与我握手,我伸手回应,而此时,他的掌心分明有折着的钞票!我伸直的手臂立马上抬45度角,由握手的姿势变为阻止的姿势。
“钱不多,就600,一点小意思,莫嫌少!”老板满脸堆笑。
红色的百元钞票静静地握在老板的手心里,阴晦而刺眼,让我心生厌恶,转身离开。
回到家里,我把这事儿告诉了爸爸,爸爸要我拿出那枚军功章。他看着军功章说:“爸爸从军26年,现在转业到检察院,一直搞后勤这一块,收这样的钱的机会很多,但无论钱多钱少我都没收过。你今天做得很对!”他转头打量捧着军功章的我,小小的奖章盒静静地躺在我的手心里,依旧红得那么鲜艳那么耀眼,他说:“瞧,还是我的宝贝好看!”我靠向爸爸,爸爸搂过了我的肩。
我俩与“她”共舞
时间犹如白驹过隙,转眼,我这个爸爸的宝贝有了个伴,我拥有了双重身份——既是警察又是警嫂。我的丈夫不在内勤岗位,认识他的时候,他是一名一线执法民警,我们的孩子出生的时候,他成了一名专门审核刑事案件的法制办副主任,再后来,他在法制审核岗位一干就是15年。较我而言,他因手握法之利器而更加沉稳而谨慎,也因此面对更多的诱惑和压力。
2013年,局里成立巡特警支队,这支“新”的队伍需重点打击整治非法拉客这样一个“老”问题。作为班子成员的他,这项工作的成效与支队工作好坏之间的关系,他心知肚明;作为分管法制工作的他,为了迅速达到理想的成效会打擦边球,他心知肚明;作为直接跟办案件的他,与违法人员接触中、具体个案办理时存在违纪风险,他心知肚明。而他更清醒地知道,这些不能仅仅“心知肚明”,更不能“揣着明白当糊涂”,于是他着手建立了“非法拉客人员信息库”,牵头制作了“扰乱公共场所秩序案件样卷”,牵头出台了《办理扰乱公共场所秩序案件证据标准》、《扰乱公共场所秩序案件裁量基准》,形成了办理扰乱公共场所秩序案件执法质量监督闭环,最大限度地从制度上规避了廉政风险。
而我,继续坚守在内勤岗位,有幸成为这支年轻队伍的“管家”。当长途客运公司意图“表示”时,他们掌心的红色依然是那么阴晦而刺眼,让我们厌恶至极,拒绝,是我们夫妻俩共同的选择。
次年,我的丈夫被评为“全省法制工作先进个人”,荣誉证书捧在他的手心,那枚军功章捧在我的手心,手心里双倍的红色终是比之前的红更加鲜艳更加耀眼,爸爸喜形于色:“真好!我的宝贝也有个伴了,不孤独好不孤独好!”
有道是“军功章有我的一半也有你的一半”,虽然爸爸从没说起过,但这一刻,我终于理解了妈妈的那一半功劳。
我们与“她”未完待续……
“您好!我是XXXX实验学校,您的孩子已被我们录取为初三插班生,请尽快前来办理插班手续。”我的孩子逗号即将进入初三时,我们接到了这样的电话。
时间回到2018年,小升初的择校考试进入尾声,而逗号却未能如愿考入我们心仪的XXXX学校,收到的信息是额外交几万块钱可以入读。当我们把这个消息原原本本地告诉逗号,并征求他的意见时,他显现出一名小学生少见的冷静,坚定地说:“靠钱搞进去算什么?不去!”而后,他考进了另外一所离家很远的初中。
接下来的两年里,逗号较班上其他孩子懂事、发奋,每次月考成绩看得到的进步,从年级中等到前一百,到前五十,到前二十,甚至到年级前几名。初三这一年,当他再次收到XXXX学校关于录取的消息时,他浅浅一笑:“以前选不选我由它定,现在选不选它由我定,这都是我努力的结果,与钱无关。”
事情的进展是逗号没有转学,他依然留在了熟悉的老师、同学们身边。开学返校时,我捧起他的脸,清晨的阳光映红他的脸颊,犹如爸爸的宝贝捧在我手心里时那抹鲜艳而耀眼的红色。
不久的将来,这个少年也将见到外公的宝贝,知道“她”的故事,具体是什么时候已经不重要了,他已然拥有外公的坚定和正直,成了他的外公、我的爸爸最骄傲的宝贝。(作者单位:机场公安局情报指挥中心)